“他要杀了我……发现……赵承庸……死……”
  接着,一道令人熟悉的声音从怪石后穿了出来:“救……阁老……杀了他……”
  宋贤本无意偷听,和尚与伶人苟且也并不少见,都是俗人难免有欲望。
  可是其中一道声音实在耳熟,再加上他们言语中提到了赵承庸和阁老,这很明显并不是什么偷情,而是秘密接头。
  她正欲躲避,却不慎踩到了落叶,发出了刺耳的声音。
  怪石后的声音瞬间停歇,记着一阵细细碎碎后,从那后边走出来一道人影来。
  宋贤也不躲了,看清楚那人后略挑起眉头,故意说道:“国师好雅兴,洒家原以为国师是无情无欲之人,没想到……也会耽于软玉温香。”
  “还是在德宁寺的后院里……真是,佩服。”
  即便是遇到这种事情,弘福法师也已经是那副云淡风轻清冷慈悲的模样,他双手合十,说道:“……先生误会了。”
  “是。”一女子从怪石后走出,脸上遮着面纱,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,朝着她微微矮身行礼:“先生误会了,我是专程来找国师谢恩的。”
  宋贤只是扫她一眼便把视线转到了弘福法师身上:“洒家有事要找国师商议。”
  伶人识趣的福身:“国师、先生,小女告辞了。”
  弘福法师又转身对着她微微躬身送行。
  “国师,请吧。”
  她最烦别人做戏给她看,可偏偏这世上人人都做戏,哪里也避不开。
  在去客堂的路上,宋贤突然开口:“上次那人也是她吗?”
  弘福法师身形微顿却语气不改:“小僧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。”
  “嗯……”她鼻尖微耸:“洒家还不知道原来德宁寺种的有梅花。”
  “相必国师一定是日日徜徉在梅花园里,才能染得这一身透骨梅花香。”
  “先生闻错了,德宁寺并不种梅花。”
  她哼笑一声:“那就是洒家记错了,或许是将德宁寺与中丞大人的梅园搞混了。”
  弘福法师沉默不语,一路到了客堂,他才再次开口:“先生请坐。”
  他斟了两杯竹叶茶,推到了宋贤面前,翻手作请:“先生今日来德宁寺不是为了祈福?”
  宋贤盯着晃动的茶水间起伏的竹叶,张开嘴语气淡然:“身若浮萍,难免波折。”
  她抬起头,复又盯上他的眼睛:“国师会走错路吗?”
  不等他回答,她便又轻笑着说:“我会。”
  “我十岁入宫,被迫斩断了前尘。紫禁城的一切对我来说都瑰丽莫名。”
  “那里有阴阳分明的夹道,有纵横交错的窄路,还有鳞次栉比的宫殿庭宇。”
  她将茶盏置于指尖,轻轻转动。嫩竹叶溺于水中,纠旋着落下:“在紫禁城,人们是跪着走路的。”
  “十六岁之前,我没有见过皇帝的面貌。他在我心里是一堵墙,是靡丽的朱砂色,威严不可侵犯。”
  “我第一次在紫禁城走错路,是十二岁。当时我因为打翻了贵妃的果盘,被罚进了辛者库,当净军。”
  “那段时间真是难熬,要拉的粪桶车比我还要高一个头,我每天寅时正刻就要起来去各宫清洁,一直到夜半才得以歇息。”
  弘福法师说:“您是老祖宗的儿子。”
  言意之下,您的头顶上是这个天下除了皇帝以外最有权有势的人之一,谁又敢为难您呢?
  宋贤抿了一口茶水,入口微微苦涩略带回甘:“是啊,我是司礼监掌印的干儿子。”
  “可干爹说,路都是自个儿走出来的。要成为什么样的人,要去什么样的地方,都取决于你要怎么走。”
  “国师呢?”她抬起眼睛,漩涡般深沉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:“走错了路还可以回头,可若是撞了南墙便再也没机会了。”
  弘福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用力,发出一点白,可他仍然面不改色,垂下眼睫答非所问:“先生有心结?”
  宋贤看出了他的态度,说道:“国师信不过洒家。”
  “先生不也是吗?”
  她难得地从这人口中听到这样沾染情绪的尖锐的话:“赵承庸有一个妹妹叫赵睢,歌舞双绝名动天下。”
  “可惜红颜多薄命,自多年前失踪后,至今下落不明。”
  “解人难得,洒家记得,国师与她曾是高山流水一对难得知己?”
  弘福法师难得有些绷不住面皮:“先生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  “好啊,那我就直说。”她指尖轻叩桌面:“刚才那个伶人想必就是赵承庸的妹妹赵睢吧?”
  “如此恣睢之人,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,实在是可悲可叹。”
  “子慈已死,先生这般猜测实在冒犯。”
  谁知,宋贤却冷笑一声:“在苏州,没人敢和洒家谈冒犯。”
  话落,她一拍桌,只见窗外银光一闪,跃进来几个人,很快便左右挟持住了他。
  “你——”弘福法师被人反压着双手,按着肩膀趴在桌上,目眦欲裂。
  宋贤站起身,垂着眼睑看他:“国师放心,赵睢洒家已经命人好生照看起来了。”
  说着,她从怀里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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